色彩鲜亮的紧身内衣与厚重肥大的军大衣混搭,风行一时的苏联老歌之后是《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在希望的田野上》……这样的一场现代舞舞蹈,让现场观众不时会意一笑。通过服装、歌曲以及锣、红沙发等简单的道具,以及演员年代感强烈的戏剧式场景,年轻的编舞杨朕让观众们在漫长的革命年代里激情穿梭,直到“希望的田野”的年代。
即便在力推青年舞者和独立创作的广东现代舞周,《在希望的田野上》也是个性及其鲜明的一部作品。它不炫耀身体和技巧,严肃地面对和讨论社会、国家和人,呈现观察、倾述困惑、追问出路。大量使用文化符号,却没有陷入肤浅消费历史和文化的路径,让人对创作者的自信不得不刮目相看。“今天许多现代舞的创作,总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表达出最激烈的感情和技巧,而杨朕的作品,却提供了让观众可以安静思考的空间。”广东现代舞周艺术总监曹诚渊如此评价杨朕的作品。
《在希望的田野上》是杨朕“革命游戏”系列作品的第二部。这个系列的第一部作品《大胆往前走》,正是在去年的北京舞蹈双周上引起关注,随即受邀赴慕尼黑国际当代舞蹈节演出。对于去年刚走出校门的杨朕来说,现代舞创作之路已经铺展开来。
刚刚闭幕的第十二届广东现代舞周,以及同一团队运营的北京舞蹈双周,是杨朕这样的独立舞者难得的展示和交流平台。筹办之初,广东现代舞周就设有青年舞展,此后又设立了另类平台,突出一些思辨色彩更强的作品。
“我们思考的是现代舞的发展和需求是什么。”广东现代舞周节目总监张月娥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说。舞周办了12年,张月娥参与了11年。与当代的其他艺术门类一样,现代舞也需要创作者具有国际视野和国际交流经验,但国内有能力走出去的现代舞团体很少。独立舞者缺乏技术和行政的支持,运营能力弱,但他们创作力丰富,可以呈现更丰富多元的作品。“国内的独立艺术家很少有舞蹈周这样的机会,我们希望给大家一个很专业的平台,带给大家国际化的现代舞视野。”
正因为如此,广东现代舞周自2013年起推出了“舞蹈交织会”这一环节,它是一个交流平台,也是一个交易平台,将年轻的中国现代舞舞者推荐给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界策展人。今年的交织会现场,演出机构在广东现代舞团的院子里设立摊位,来自全国各地的独立舞者们也聚集到这里,与来自25个国家的艺术节策展人进行业内交流并寻求合作机会。
舞蹈交织会虽然有现代舞节目交易会的属性,但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仍是以艺术届的同业交流为主的,艺术的氛围很强,商业的氛围比较弱。“来参加舞蹈交织会的这些艺术节,对于独立艺术家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张月娥说:“我们这次挑选的节目有很多不同的类型,有不同的口味可供选择,可以反映出国内真的有很多人做不同的创作。”虽然有些年轻人的作品还没有很成熟,但舞周提供的演出和交流机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锻炼,“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机会,他们可能永远不能进一步达到更高的水平。”
参加舞蹈交织会的节目接受公开申报,“今年收到60个节目报名,舞周上演出的有20多个。”张月娥告诉记者。在展演环节,不仅有来自北京、南京、广州、贵阳、长沙等地的舞者和团体,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的舞者也拥有自己的独立版块。
对于势单力薄、产量有限的独立舞者,舞周还采取了集中力量推出“中国新锐”品牌的策略帮助他们推广。“独立艺术家的作品不会很多,只推一个艺术家的话难度比较大,我们就建立了一个"中国新锐"的品牌,它涵盖了一批年轻的中国独立舞者,包括杨朕、连国栋等很多人。”张月娥说,集中力量做一个品牌,几年下来,也有国外艺术家接受了这个概念,邀请独立舞者演出。”去年,在德国举办的欧洲最大的舞蹈演出交易会上,广东现代舞周也设了一个“中国新锐”的展摊。
不仅要推介中国的舞者走出去,广东舞周每年都会尽量邀请一些没来过中国的现代舞团体前来演出交流。西班牙的西恩富尔戈舞团、可博斯米卡舞蹈团以及哥斯达黎加的克拉舞团、丹麦的北极光舞团等,这次就出现在舞蹈周的演出节目单上。“(通过舞周)观众和专业舞者可以了解世界不同角落的现代舞发展,对那些国家来说,也给他们一个机会了解中国的情况的机会。”
杨朕的“革命游戏”仍在继续,第三部的名字已经确定,叫《少数民族》,要把这个政治意味浓厚的词语“拆解开来、有趣一点,给一些态度和现实”。接下来他将去多个民族聚居区为新作品采风。“学院派的现代舞离人的距离非常远。舞台上的东西非常理想和美轮美奂,但是生活中没有,无关痛痒。”他说:“我有一种自我使命感。”作为小众中的小众,现代舞的希望,在年轻人身上,也在舞周这样一片片希望的园地上。